渐近线 21
渐近线 21
救护车里梅花十三和护士正帮着小小姑娘擦着灰扑扑的小脸和手。护士很年轻，显然也很喜欢孩子，逗得小姑娘和小小姑娘都是眉开眼笑，就差滚成一团。
而临近后车门的那一边，气氛就冷硬的多。
白眉白发白胡须的老警察双手抱胸，闭目养神，如老僧入定不动如山。
再看他对面，伍六七浑身汗毛炸立，一只握着旅行箱的拉手，一只手抓着屁股下的椅子板，手心里粘津津地全是汗。
这短短的一路，对他来说简直足有一百场历史考试那么漫长，脑子里胡思乱想的全都是怎么把答案编上，不至于扣分扣太多。
救护车到达医院的时候，伍六七真心舒了口气。
艾玛，未来老丈人气场太强了，心脏有点受不了。
本来想着自己或许逃过一劫，等下是不是还是悄默默地跑掉比较有益身心健康的伍六七。
完全没想到一下车，就被公安部部长猝不及防一拍肩膀。
“小伙子，来和我做一下案情登记。
十三你跟着医护人员先去检查。”
这话说得即正直又严肃，梅花十三还没反应过来，那边连人带箱就全都拐出了视线，再也寻不着。
被圆圆赖在怀里的梅花十三：……
该说不愧是从刑事干警出身的老警察吗，这反侦察的功夫一点都没落下。
怀里的小小团子拽着她不肯撒手，没办法，梅花十三只好替学长默默祈祷不要被自家老爹吓得太狠，一边抱着团子去做身体检查。
“姓名。”
“伍六七。”
“年龄。”
“十六岁。”
“你是玄武学院的学生？”
“是，我在初三三班。”
“你是去年转来的？”
“我呃，我以前在泰国，去……前年才回国，在家学了一年语言和文化课。”
“父母姓名？”
“……呃，我现在的监护人是季大保，住在小鸡岛社区。”
“哦……”
梅花大侠抬头看向少年，仿佛要透过他哆哆嗦嗦的皮囊看透所有的真实。
春风一郎一头汗地和他的小队员一块守在警车外面。
“春队，这次怎么，部长自己亲自来做笔录了？”
小队员更是一头汗外加一头雾水。笔录这事一般都是他们这种小兵来做，就连春队都多久没有写笔录了。今天居然让最顶头的老大来做笔录，这少年什么来头。
“嘘，少问问题，你自己琢磨琢磨如果你闺女哪天领了个男同学回家，你怎么做。”
“……头儿，我还没有女朋友呢。”
“……”
伍六七感觉自己现在就如同被架在火上烤的脆皮乳猪，马上就外焦里内香得流油被分而食之的那种。
000001大佬的视线剥刮终于结束。
老警察低下头，在笔录本上刷刷地写着。
“听说，你想进江蕙莲的‘纯净小组’？”
咯噔。
伍六七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老警察头未抬起，仍然在继续写着。
“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学习，不要想那么多。”
伍六七看着气定神闲地书写着的老警察。
突然间，感觉自己身体里的一切都平静下来。
“您不看好我吗？”
“你还年轻，有更多的选择。”
“可这是我的理想。”
“是你的理想还是执念？”
“……也许都是。”
“你最好的选择，是忘了过去，做好伍六七。”
“……”少年眼眸垂了垂，放在腿上的拳头握紧又松开，“可就算是作为伍六七，我也想要完成这件事。”
“……”老警察终于抬起头来。
他面前的少年体格并不算强健，基于他一年多以前才脱毒脱离营养不良，现在已经算是恢复得不错。
提上来的报告也提到过，他身体状态虽然相较同龄人差一点，但每天坚持锻炼，打架也从没输过。
光从这里，就能看出来少年的心性非常。
然而，现在让梅花大侠关注的，是少年的眼睛。
那双看过来的眼睛里熠熠生辉，燃着隐隐绰绰的火光。
梅花大侠这一生，见过许许多多这样的眼睛。
年轻、朝气、倔强、不服输、一腔热血。
然而，真的能燃到最后的火光，却少之又少。
有些暗淡了，有些则是彻底熄灭了。
“你怕死吗？”
“您觉得呢？”
老警察的白胡须抖了抖，伍六七觉得他看到了一个笑容。
一个和之前看到的很不一样，并不可怕的笑容。
“小伙子，话，不要说得太早。”
这一刻，伍六七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然而下一秒，老警察翻脸如翻书。
再次一脸板正严肃地盯着他。
“闲话说完，来聊聊正事。
你和我家十三是怎么认识的？”
“……诶？呃……”
伍六七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
又全都炸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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