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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叫叉姐!挖坑一时爽,填坑火葬场(挖坑不填重症患者)……有错字请给我留言提醒(我的手常常不听使唤)

【7:00-两样销魂味 24h】花不知

【7:00-两样销魂味 24h】花不知


上一棒 @箫月 

下一棒 @忽略

 @七十三有爱发电站 

情人节活动,07:00

同梗@箫月 ,此为刀子

情人节快乐,请食用(比心.jpg)


私设:

*6713婚后

*莫剪子为6713养子,部分描述为莫剪子视角

*斯特国王子已登基为王,私设名字为白㺭

*OOC有,BUG有,除了不可描述,啥都有(ಡωಡ) 


————————————————————


“今天晚上的夜色真美啊。”

“是啊。”

“啊,这样的话。这孩子的名字不如就叫‘良夜’吧。”

“伍……良夜?”

“噗,开玩笑的啦。”

“不,就叫这个吧。”

“诶,诶诶?……这孩子以后会怨念死你的。”

“不会,这是妈妈给他起的名字,佢够胆怨念(他敢怨念)。”

“你、你这也太霸道了些。”

“点~(怎样~),梅小姐有没有很感动~?”

“嗯……不敢动不敢动噗……”


互相依偎说笑着的夫妻身后。

十岁的少年轻手轻脚地捡拾起地上零落的花瓣,用T恤下摆小心翼翼地兜着一捧黝黑透红。

就像进门时那样无声无息,再次退了出去。

门外走廊安静地站着许多人,安静到莫说一根针掉在地上,就连呼吸声都轻不可闻。

姜黄的喵神医看到少年出来,稍稍弯腰,放低手中的金属托盘。

尚未抽条的少年一手围着衣服下摆,另一手一片一片地将柔嫩的花瓣轻巧地捏拾到冰冷的不锈钢盘中。

谨慎,又熟练。


嚓。

咔哒。

轻轻的摩擦和盖子合扣是静谧中唯一的声音。

随后,就是轻小的哒哒哒。

是在平时根本听不到的,猫的脚步声。


少年目送神医远离,转回视线看向窗外。

他这个方向与那对夫妻刚好相反,看不到皎如珍珠的明月,和似烟若雾萦绕着的浮云。

但深夜的小鸡岛少了许多灯光,银色的辉光温柔地罩在山林屋瓦,以及更远一些的水浪上。


嗯。

他想。

今天晚上的夜色,

是很美。


少年的耳朵很好使。

尤其是在这种静寂的环境下,哪怕是一墙之隔,被故意压在被子枕头下。

他还是能清晰地听到手机信息‘叮’的一声。

和僵了半晌才吐出来的,不情不愿的叹息。

以及轻笑。

门外仿佛雕塑的一群也随着门内的动静活动起来。

但莫剪子却与他们相反。

石化一样的麻木从脚到头攀爬,将他定在原地,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起来。


房门打开。

男人推着轮椅走出来。

轮椅上的女人头发早已剪短,青蓝色只将将过肩,柔顺地披散。

宽大的孕妇裙装轻软服帖,高耸圆润的肚子和女人纤细的脖颈手臂对比强烈得令人心惊。

她并不意外走廊上有这么多人在等,只是笑着说了一声,“大家晚上好。”

随即又轻轻地抚抚肚子。

“我家八仔,以后就麻烦大家了。

调皮捣蛋的话,请不用客气。”

温柔的语调,却说着听起来颇有些可怕的话语。

莫剪子瞬间为马上就要出生的弟弟怜悯了一秒。

嗯,只有一秒,不能再多了。


可乐忍不住噗地一声笑出来,转头趴在斯特国国王陛下的肩膀上,整个人笑得发颤。

莫剪子默默出口气,简直不知道是不是该说一句不愧是被父亲拐偏的母亲。

跑神的思绪被轻轻按揉在头顶的冰凉手指拉回。

“剪子要照顾好自己,如果顺便的话,也稍微照顾一下爸爸吧。”

温柔笑着的母亲的请求,很少有人可以拒绝。

至少莫剪子不行。

所以他点点头。


“还有这个。”她将放在腿上的硬皮记事本递出去,“不可以让爸爸偷看哦。”

像小女孩那样俏皮地竖起手指放在唇上,眨眨眼,苍翠的眼眸里仿佛蕴着一波湖水。

“我们拉过钩的。”

莫剪子接过,将日记本牢牢地抱在怀里,让自己露出天真又可爱的柔软笑容,狠狠点头。

“嗯!”

也不管被他们‘排外’的当事人就在身后,推着轮椅撅起嘴,脑袋蹭在妻子肩头,亲昵地抱怨:“嘁,你们母子俩就知道欺负我。”


一家三口间的气氛一时温馨暖软,旁人也静静地看着不去打扰。

却还是有那不识时宜的。

‘叮。’‘叮。’‘叮。’

被伍六七插在裤兜的手机接连发出催促的铃音。

男人却毫不理会,仍然埋首在妻子的脖颈间。

甚至抗拒地,不肯去接那不停歇地蹦出单音的手机。


听着如同催促的铃音,少年有些慌,抬头去寻家中的其他长辈。

但十一姨皱了皱眉,最终却撇开头不再看他们。

远一些站着的青凤师公此前一直抱着手看向窗外,不管这边是何动静也未曾动过分毫,此时却轻飘飘地分过一眼。

但也仅仅只是一眼,便转身,顺着喵神医离开的方向,也走了。

大保叔头顶坐着小飞,无声叹息之后走到莫剪子旁边,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臂。


梅花十三揉揉丈夫三根毛糙的尾巴毛,义肢的手指不能传递触感,但她肩颈的皮肤还是能够感受到温热的湿意。

“伍六七。”她的声音温暖柔软,如同春日的微风。“我们说好了的。”

轻轻抚着丈夫的脸颊,她依恋地蹭了蹭这熟悉的温度。

“送我过去吧?”

“……

嗯。”

黑眼圈浓重的男人只回应了一个鼻音,抬起头的时候,面上已经重新挂起笑容。

莫剪子看了眼,又垂下头看了看抱在怀里的日记本,确保安好之后也抬起头。

跟在推轮椅的父亲身后。


在旁人眼中,这一家三口的笑容简直是模子般的如出一辙。

但鸡大保知道,这是父子俩整夜整夜对着镜子反复练习的结果。

而对于梅花十三,他却无法想象她是怎样才能一次次露出这样温软又柔和的笑容。

在那样无穷无尽日夜不歇,清醒着寸寸碎裂的疼痛中。


手术室并不远,走廊尽头的电梯,向上两层便是。

并不是所有人都跟着去了,大部分面上带着笑容和梅花十三隔着电梯挥手告别。

细细碎碎的,皆是祝福“手术顺利”。

但却没有人说“再见。”

所有人都知道。

这是一场注定不会皆大欢喜的治疗。

这位年轻的母亲,在赴一场生死之约。


青凤和喵神医已经站在手术室的门口等他们有一会儿了。

就算已经成为暗影刺客的首领,位高权重的男人仍然习惯穿那一身黑袍。

“师父。”

直到梅花十三出声唤他,闭目不知在想什么青凤才睁开眼睛。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小徒弟。

因为坐在轮椅上,身量一下子回到了他们刚刚相遇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并不算太看好这孩子,但不管是走过半个玄武,还是风霜熬雪雨炼。

这孩子都坚持了下来。


‘情感是刺客的第一大忌。’

青凤告诫别人,也告诫自己。

但就算是个物件,这么多年在身边也是有感情了的。

更何况一个看着娇娇弱弱但实则懂事妥帖傲骨凌寒的闺女。

梅花十三是合极了青凤的心意。

只是他一向面冷,不说,别人也不知。

世间如此多的人,恐怕也只有推着轮椅的那个男人知道。

青凤,是以梅花十三为傲的。


“要做母亲了。”

青凤的嗓音清冷,可这一句听起来却饱含复杂。

梅花十三一时间不禁有些愣怔。

银色长发的男人出人意料地抬起手,按在弟子的头顶。

掌下发丝的触感有些陌生,虽然师徒多年,他却从来没有这样亲近过这唯一的弟子。

因为手掌的遮挡,梅花十三看不见青凤无声地叹了口气,他不甚熟练地揉了揉青蓝的发丝。


“我虽未正式见过你的母亲,但我想,你会成为一位和她一样伟大的母亲。”

青凤极少予人赞誉,就算是当年梅花十三第一次独立完成任务,也不过一句‘尚可’。

而此时,却毫不吝啬地表达了对那位未曾有所交流的夫人,最高的尊敬和赞美。

这话此时其实并不算合时宜,但因为是青凤,却再合适不过。

梅花十三已经不记得了,但伍六七清楚得很,在妻子做出决定的时候,这个男人没有一丝犹豫地站在了自己弟子这一边。

被粗糙的手掌压低头颅的梅花十三睁大眼,她虽然已经不记得,但不论是哪家女儿被赞誉和期许像母亲,也都会无法抑制心中的骄傲自豪。

“谢谢师父。”

“去吧。”

温暖猝不及防地离去,梅花十三抬头也只看到黑色衣角划出视线。


喵神医走过来打算接替伍六七,他握着轮椅把手的双手紧了紧,才慢慢松开。

但在喵神医推动轮椅之前,无法抑制泪水的男人半跪在妻子身前,紧紧握着对方毫无知觉的手指。

就像曾经,他向她求婚那样。

“十三,让我陪你吧。”

梅花十三最后一次揉了揉爱人的脸颊,她眯了眯眼,忍住其中的热意。

“我们说好的,不是吗?”

轻轻用义肢的手指帮他抹掉眼角的眼泪,再次拒绝丈夫的十三低身用自己的额头碰碰对方的。

“可以哭,

但是哭完要笑。”

“嗯。”男人的声音已经被悲伤浸染得嘶哑颤抖,“你说的……我都记着的!”


“伍六七。”

苍翠的眼眸中,有着天底下最珍贵的宝石。

手术室的厚重门扉关闭,将她最后的声音留在墙外。

“要好好的呀。”


手术中的红灯亮起,室外梅花十三的亲友们或坐或站或靠墙地等待着。

但没有一个人去劝那个僵立在手术室门口咫尺之处的男人去坐下来,歇一歇。

室内是与天争命。

室外又何尝不是烈火煎熬。


莫剪子虽然年少,但懂事地不会在这个时候成为任何人的负担。

可要让他离去,却也是不可能的。

他坐在医院的座椅上,再一次翻开母亲的日记。

日记从六个月前开始。


那是莫剪子这一生都不会忘记的一天。

那天道边的桃花开了,开得花团锦簇,粉嫩飞红,像是预示着什么好兆头。

他坐在神医诊所外的台阶上,初春的阳光并不强烈,但却晒得人暖洋洋地。

猛地,他听见屋里传来椅子被突然推开的滋啦声,随后是一连串砰咚嗙噹滚落撞击。

听起来特别耳熟,像极了父亲平时犯二,不是被石子绊倒就是被砂锅砸脚。只是这次的声音,特别的连续特别的长……

莫剪子好奇地探出头,就看到一个半黑半白的球(?)急速咕噜地从诊所里滚了出来,风驰电掣地撞到路灯,duang地‘哎呦’一声停下来。


哦。

莫剪子冷漠脸:那不是球,是他家不知为何大概率和母亲有关又犯二的父亲。

然后他就看到母亲急急忙忙地跑出来,后面跟着慢步悠哉的喵神医。

“伍六七!”

“别!”大头朝下四脚朝天的前暗影刺客首席一脸傻笑地真·手舞足蹈,“十三你别动!我没事!”

那场景,看得莫剪子直接掏出手机拍下视频,打算给青凤师公寄过去。

一边录他一边咂摸咂摸这超出平常水平的出格反应,联想到最近母亲身上的异常,眼珠子也随着自己的猜测越瞪越大。

“啊……啊……”

少年压抑不止兴奋的声音终于把小夫妻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我、我是要做哥哥了吗!?”


丈夫只顾看着自家老婆傻笑。

妻子已经整脸红透,就快冒烟了。

喵神医好心地抱着收音机回复少年的期待。

“【正确。】”

少年高兴得连手机都不顾了。

“什么时候?小宝宝什么时候可以出生?”

“【预产期十一月初左右。】”

“啊……还要那么久啊……”

“【十月怀胎是人类正常的孕育周期。】”

“哦,不能快一点吗?”

“【十月怀胎是人类正常的孕育周期。】”

“……真的不能吗?”

“【十月怀胎是人类正常的孕育周期。】”

“好吧,看来是不能。”


那个时候莫剪子有多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后来的他就有多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回想起来,此前莫名其妙出现在家里的黑玫瑰花瓣,其实早有预示。

只是包括梅花十三本人在内,一家人都没在意。

毕竟在他们家,黑玫瑰是常年存在的装饰物。


“花裂症?……那是什么?”

当天晚上,再一次坐在神医诊所外的台阶,少年凭着优秀过人的耳力听到来自神医的诊断。

莫剪子掏出手机开始搜索。

【花裂症

病因:不被认可的恋情,越是接触恋人,症状越强烈。

症状:从脚趾开始出现花状裂纹,裂开的地方容易破裂,变成爱人喜欢的花而飘落。】

“这、这什么奇葩病症!这根本不对吧!?”


其他的先不说,父亲母亲哪里是不被认可的恋情,是被所有人看着在眼里酸在心里没错。但就算是当年青凤师公绞尽脑汁赶白猪,不还是被父亲拱了母亲这颗金镶玉小白菜。

作为两人修成正果的见证人,如果有人说这是一场不被认可的恋情,6713大粉头子的莫剪子能第一批冲上去用盐汽水喷死他。

对,第一批,不是第一个。

他想自己大概率是抢不过大保叔、小飞鸡、十一姨、可乐姐这些长辈兄姐的,只能退而求其次排在第一梯队。

但他也知道,以喵神医的医术,误诊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莫剪子一脑门子官司琢磨不明白的时候,伍六七却一瞬间想到了自己身上那个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但总是让人确信其存在的——


【诅咒】


就在伍六七快要被自己从心底涌上来的自我厌恶淹死之前,一只纤细的手拉住他的。

将他从即将溺毙的窒息中拉了出来。

“神医,有治疗方法吗?”

身为患者,梅花十三反倒要冷静得多,一句话直奔主题。

喵神医点点头,将盛着花瓣的托盘推到伍六七面前。

“【吃了。】”

伍六七不疑有他,一口吞了,还因为吞的太快差点噎到。

梅花十三一边数落一边帮他递水,扶胸口捶后背顺了半天,才咽了下去。

“【你会忘记梅花十三。

当你再次爱上她,你也会患上花裂症。

吃下对方的花,即可痊愈。】”

“……”

“……”

“忘记!?”“这样就可以?”


伍六七心情极其复杂,他不是不相信自己会再次爱上梅小姐。

事实上,这事儿他也不是没做过。

不过少年时的惊鸿一瞥。

直到他从桥上坠落,那坚毅又轻灵的湛青,却一直都是深夜梦魇时的一抹光。

只是他曾经被格式化得很彻底过一次,对于再次失忆这种事,自然多多少少都有些PTSD。


梅花十三倒是一如既往的淡定,她并不怀疑伍六七在忘记自己之后,能再次爱上自己。

和他相处那么久,她也有足够的自信,能够让他再次爱上自己。

如果不行?

梅花十三眨眨眼,朝提出问题的养子勾唇一笑。

“那这个男人就没用了。”

莫剪子第一次知道笑得既温柔又危险是什么样子。

不,绝对不是因为母亲架在父亲脖子上泛着寒光的梅花青短。

话说这种危险玩意儿,父亲你不是应该一早就藏起来的吗!?母亲现在是孕妇!孕妇啊!!


直到此时,笑笑闹闹的一家人都未曾觉得这个稀奇古怪莫名其妙的病症顺利治愈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甚至还心情甚好地,小小庆祝了一下,为了即将到来的新生命。


真正察觉不对,是接下来的几天。

醒来的伍六七发现自己并没有失去记忆。

一开始以为是剂量不够,他直接拾起仍然沉睡的妻子脚边的黑玫瑰花瓣就往嘴里送。

然而一天天过去,记忆仍然毫无变化。

梅花十三脚趾处的细缝却越来越明显,最初的麻痒发展成细碎的疼痛。


伍家的男人们有些着慌了。

梅花十三只是因为疼痛稍稍皱了皱眉,就恢复了平静。

一家子风风火火又奔到神医的诊所。

这次被把脉的换成了伍六七。

喵神医仍然是那张似笑非笑的面瘫脸,把脉五六分钟后朝捧着一包黑玫瑰花瓣的莫剪子招招手。

“【吃】。”

伍六七空着的那只手乖乖地捏着花瓣塞进嘴里。

又是五六分钟的把脉,伍六七眼见着从来没有第二种表情的喵神医开始流汗。

一颗一颗汗珠凝结急速滑落。

看得伍六七和莫剪子惊奇地睁大了眼。


“【你……】”难得连收音机都是卡壳,并且带上了浓浓的疑问语气,“【……已经免疫了?】”

“……诶?”

伍六七虽然曾经失忆过,并且隔了两年多才全部找回,但他很肯定自己从没得过花裂症。

“那个……”莫剪子这个时候小心翼翼地举起了手。“……父亲,烂命华师公?”

“……诶……啊!”

烂命华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伍六七真正的师父。

但伍六七在失忆之后曾经机缘巧合授了他一本武功秘籍,若说功法有多强倒没有,但着实让当时功力跌成弱鸡的伍六七多了一道保障。

不管是什么毒,都很快能够靠自身化解。

从某个角度来说也算是一种‘百毒不侵’。

显然,那套自行运行的功法,认为‘花裂症’也是一种‘毒’。


一时间,伍六七无比的后悔,他干嘛练那门功法啊!

梅花十三倒是看得开,拍拍又再度陷入自我厌恶的丈夫手背。

“你不练那功法,难道还能活到现在吗?”

别的先暂且不论,就是当年十一姐的刀毒,可不是好相与的。


“神医,有没有办法延长我的寿命。”

喵神医几乎每天都在面对死亡,所以他并不意外梅花十三的问题,事实上,也更不意外她接下来的决定。

“我想,生下这个孩子。”

情爱,母爱。

都同样伟大。

喵神医虽然身体有一部分不属于人类也不属于喵星人,但他是懂得的。

不管是为了伍六七还是为了这个孩子,梅花十三都要坚持到足够的时间。


“【有后遗症。】”

“是什么。”

喵神医转头看向伍六七,没有表情变化的一张面瘫猫脸上,伍六七却硬是看出了惋惜和怜悯。

“【遗忘。】”

他又转回来看向梅花十三,收音机的声音平板无波。

“【你会忘记一切。】”


花裂症的治愈方法只有一个。

但病情的发展却是可以通过服用药物减缓,只是药物的主要成分仍然是患者伤处产生的花。

带有‘忘记’性质的花瓣,作用在患者本身上产生的效果如同漂白剂,会将患者的记忆洗得一干二净。

并且,这药物的作用也仅仅是在一段时间内延缓病情发展,而并不是让病情完全停滞。

至今没有医者能解释其中的科学原理,也许未来有一天能够揭开其中的奥秘。

可显然梅花十三很难等到那一天。


花裂症虽说看上去唯美动人,但患者实际上要承受永无止境的疼痛。

身体生生碎裂的痛楚很少有人能够忍耐。

是以除了极少数治愈的情侣之外,许多人甚至等不到爱人重新爱上自己就无法承受心理和生理的双重痛苦,自我了断。

花裂症没有血液的流失,也不会造成失血的症状,但当病症从不会危及生命的四肢逐渐蔓延到支撑生命的内脏的时候。

只要一点点裂缝,最后一片碎裂而成的花瓣将会夺走患者的生命。

最终。

长久忍耐的残躯将化为一片繁茂灿烂的花丛。

像是不甘离开人世,生命最后挣扎呐喊。


一家陷入沉默,不知如何抉择是好。

就连梅花十三自己,也对天平两侧无所适从。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没得选,必须要留下这个孩子。但面对忘记他的自己,伍六七又该承受多大的痛苦。


“还需要准备什么。”

突然打破沉默的男声,令所有人都惊了一瞬 。

“师父?”

“青凤师公!”

白发黑袍的男人不知是何时出现的,向几人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又重新看向喵神医。

“还需要准备什么。”

“【药材不缺,平日收集花瓣,不要缺漏。】”

喵神医顿了顿,“【即便拖延,时间未必足够,需要斯特国技术。】”


喵神医曾经帮可乐抑制住癌症的发展,又帮助白㺭完善治疗方案,有着和斯特国合作的基础。

虽然曾经大打出手,但白㺭是把伍六七当兄弟的,这位斯特国王二话不说就飞了过来,了解到情况之后带着陈博士就开始设计和制作。

就算是斯特国的顶尖智者,设备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


梅花十三的孕期日记,就是从这一天开始。

第一篇便记录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且详细描述了自己身边的亲友们,足有十多页。

她本来就有写手札的习惯,不论是早年的习武心得还是后面嫁为人妻的生活琐碎,凡有趣的、高兴的、悲伤的、哪怕是当天无事发生只是窝在床上一整天,事无巨细皆有记叙。

十多本柔软的线装册保留着玄武国的记录习惯,唯有这一本崭新的硬皮日记,放在书架上一排之中格外突出一眼入目。

最开始莫剪子不解,但很快就在第一次用药之后,明白了原因。


失去记忆刚刚醒来的母亲,最开始也是惊慌失措的。

父亲小心翼翼地轻声为她做了解释,仿佛害怕声音稍微大一点,母亲就会像轻薄的瓷器一样破碎。

对于记忆一片空白的人来说,有所不安是当然的。

但当她静静地看完日记,所有本能般展露出来的锋芒与尖刺全部都收了回去。

似乎又回到那个温柔又严厉,可就是拿父亲没有办法的母亲。

母亲翻开以前的手札寻找记忆,父亲就陪着她。

曾经的糗事会拿出来调笑一番。

记录的故地会再重游一次。

莫剪子再一次深刻了解到母亲在父亲心中的地位。

至少,他想自己是做不到的。

同样的事情,在半年的时间里,重复整整六次。


一次一次,只是半年的时间。

随着日记的页数逐渐增加。

母亲的手臂腿脚也被病症逐渐蚕食,只能一点一点换上义肢。

父亲白发丛生却不敢染色,只能每日早早起来,戴上假发。

母亲的小腹越发得滚圆,可病症苦痛,身体仍然细瘦。

父亲每日欢颜依旧,可笑意却越发不及眼底。

母亲的容色越发温柔,不见曾经的清冷。


可是,这样的母亲。

已经忘记一切的母亲。

逐渐脱离过往曾经的母亲。

真的还,爱着我们吗?


真的还,

爱着父亲吗?


莫剪子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该悲伤。

或许母亲在第一次失忆的时候。

他们就已经永远地失去了她。


但他不敢说,也不敢问。

他看着父亲一次次在母亲面前一副死皮赖脸油腔滑舌厚颜无耻。

也看着母亲一次次在茫然之后放开笑颜但却又似乎隔着千山万水不似从前。

他知道深夜的时候父亲会默默地翻看相册。

在怀念过鸡飞狗跳的曾经之后,继续精神抖擞地对妻子露出嬉皮笑脸。


他知道父亲也在害怕。

不单是害怕失去母亲。

也是害怕在失去母亲之前,他就已经一次次失去了她。


曾经亲密无间的一家三口,甚至左右邻友,都仿佛带上了厚重的面具。

小心翼翼地,维护着真实却又仿佛谎言的时光。


少年摩挲这最后一页的字迹。

字体是娟秀的,他熟悉。

但处处细节中却透着陌生疏离。

厚厚的一本日记,相较第一篇,之后的每一页都干瘪得仿佛是无味的鸡骨。

这让企图在其中寻找答案痕迹的他,心中没来由地烦躁与憋闷。

打算合上这本翻阅过数次的日记。


莫剪子五岁开始生活重心从玄武国转移到小鸡岛,如今早已看惯了左开本。

因此他现在都习惯于从左向右,将书页合上。

但或许是此时的心不在焉,也或许年幼时的习惯复发,亦或者是冥冥中的某些注定。

鬼使神差地,他将日记本从右向左合过去。


手术室中的进程,正是关键时刻。

稚嫩脆弱的幼小胎儿裹着轻薄的胎衣,正在被机械臂小心平稳地移入培养仓。

喵神医手下的操作仍在继续,裂缝的侵蚀缓慢却不曾停滞。

当左肩的裂缝延伸到心脏的时候。

一切都将结束。


监控仪器的声音中,最后的缝合仍然平稳迅速,但喵神医额头不断渗出的汗水,表示这并不轻松。

充当护士的江蕙莲又换了一块纱布,轻轻将神医的汗水擦去。

神医手下的速度比之当年医治阿权的时候更加精进迅速。

但除此之外,他的心里怕是也有一个念头——


哪怕只有一分钟,

哪怕只有一秒钟,

让他们再见一面。


监控着心跳的仪器声音机械且平缓。


滴————


柔软的册页先于硬装的封底落下。

青蓝的色彩即使是一闪而过,但在雪白的底色上也无比显眼。

他眨眨眼睛,再次翻开封底。

三列青蓝力透纸背,以仿佛要刻印在书写者心中的力道印在衬纸中央。

是未曾被时间和义肢侵蚀过的熟悉。


滴————


身体里的海波翻涌,撞击曾经自以为坚如磐石的堤坝。

尖锐的疼痛从胸腔内一点波开,就连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骨生疼。

他从座椅上弹起来,险些跌撞在地。

就算是在对自己身世有所疑问的时候,少年的声音也未曾如此艰涩沙哑过。

“父亲!”


滴————


在看清那些的瞬间。

心中所有的疑霾被清风吹散。

一切问题都有了前所未有肯定的回答。

他只悔恨自己没有早一点发现。


滴————


“父亲!!”

僵立在手术室门口的伍六七回首看向那孩子。

和他手上摊开的书页。

锋利干练中蕴藏着柔软的青蓝撞入视野。

美丽飒爽,就如同写下它的人。

下一秒,花朵的馥香争先恐后地挤入胸腔。


滴————


甜蜜。

又绚烂。


滴————————————


【你可以忘记一切,

但那个叫伍六七的男人,

请务必爱他。】











————————————————————


《花不知》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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